2013年10月29日 星期二

《我的團長我的團》團長要告訴我們的根本與戰爭無關─迷龍5



下面要講我最愛的迷龍,就像在士兵裡我最愛的也是七哥一樣。

雖說這個迷龍跟老七真的沒什麼地方是一樣的,只是同一張面孔而已,但是就是愛死了他。

張國強是我看這麼多年戲不多的一個天生就能吃這行飯的演員。

他就是個天生接了地氣的戲子,他可以演的出千人百面,可以魂魄上身般活靈活現,但是出了戲,他就是他,那個可以非常自如的在不同的角色裡揮灑自如的天才演員,可以用他最樸實的理解和態度來表現需要詮釋的角色的一個天才演員。


迷龍之死是我看劇時絕沒有想到的。

倒是沒有哭,就是心裡好像有個東西被猛一下撕掉了。空的好像坐都坐不住了。我記得買書回來那晚我看了個通宵,是從下集開始看的,看完迷龍死的那些部分章節,我如困獸般在家裡團團走了快半小時,那時已是早晨十點多鐘,桂林的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可是我捂緊了被子,覺得整套房子又空又冷。及至出的門去,天地都是灰濛濛的。

後來是連看了兩個多小時的郭德綱相聲才緩過勁來,但那天後我幾乎一個星期對什麼都興趣缺缺,後遺症還真是嚴重呢。

現在的我當然是好多了,但是想起還是有隱隱的失落感,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傷心而只是失落,空虛到了極點,但是我知道,甚至死啦的死去都沒有讓我這麼的不安。

是熱愛生命的迷龍以一種最不堪的死亡讓我對生命應有的快樂有所懷疑了嗎?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真的沒有答案或者是我根本就不想知道這個答案。


我想的是

一個活得那麼酣暢淋漓的生命

一個在以往的文學文藝作品裡很少見到的那麼熱愛活著的生命

一個為了活得更好到了不要臉的地步的生命

一個把自己的本分————戰士、丈夫、兄弟、朋友、父親都做得如此盡心盡力的男人

一個我們最想要把他當成自己的家人、朋友、丈夫的男人

一個在泥潭裡都可以綻放出溫暖而快樂的生命之花的男人

一個用他的粗野和豪情感染著我們也想那麼放肆的活一次,也要像他那樣那麼熱愛活著的男人

臭249,你怎麼捨得讓他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你好歹給一個不那麼淒厲的死法吧,你真是太狠心了啊。

網上有太多大才拿死啦與虞嘯卿做比較來闡述這個故事的各種糾結和矛盾,我卻想用虞嘯卿和迷龍來做一種對比。

這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一個身後是無盡的貧民,一個身後是唐基代表的上層建築的精英。很多時候,他們完全沒有機會相遇碰撞,也只有在無情的戰場上,他們也許有機會隔山打牛的、完全不得要領的相遇。


迷龍永遠不會有虞嘯卿的抱負和高度,儘管那多數時候叫眼高手低;而虞嘯卿永遠不會懂得這代表了無數泥腿子的迷龍其實只是要完成自己的責任,打回他連祖墳都被人刨了的家鄉去。

老百姓要過的是日子,而不是慷慨激昂的在那裡討論意義─他們永遠是火星和地球的區別,事實上,到最後,他們也完全沒有懂得對方,也完全沒有尊敬和理解對方。

一將功成萬骨枯。其實這很像中國的當權者和普通老百姓的關係————那麼離不開,又那麼互相不理解,仿佛每個正常的人只要位置到了某個高度,就可以浮在空中,一覽眾山小了似的,他們從來沒什麼時間去想想,他們腳下墊著的是多少老百姓的身體。

 


像迷龍那樣簡單而直白的價值觀和生存理念,虞嘯卿之類的精英是完全不能明瞭的。就像是被派了一個有去無回的敢死隊長,虞嘯卿想到的是——這是多麼大的榮耀,而迷龍就只會想到:媽呀,這回可是回不來啦!

但是迷龍還是會去的,知道是去送死也都會去的,就算是家裡有鮮花般的嬌妻、無敵萌寶的孩子在眼巴巴的等著他,他還是會去的─因為他只是覺得,那是他的本分事。

沒什麼高亢悲壯的狀態語言,更沒什麼生死訣別的淒涼宛轉,就像東北佬一把色子把自己小康的黑市老大的身家葬送了一樣,如果還有一萬次南天門,東北佬還是會拋家棄口、傾家蕩產的再上南天門的。

就像每個黑皮爛衫的兄弟一樣,他們唱著君不見漢終軍,可能還搞不清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每每國之興亡、匹夫有責的時候,永遠是這些人用他們的血肉,為我們討還一個公平和重塑一個未來。

其實249很悲哀的指出了中國的某種悲哀————那就是每每意義到來,生命就變得不值錢了,不管執權者用多麼花團錦簇的藉口來闡述意義,每每觸及利益和所謂大局,人命就是朝露,所有的規則和要求都是被拿來保證更高的需求的。

在迷龍們的面前,道理和口號是多麼的蒼白和脆弱啊─就像死啦說的,我還是信得過川軍團。

對的,這些人的信任是可以做到一切不可能想像的事情的,這些人的價值觀和生存原則對虞嘯卿之流其實是一種最大的諷刺,很可惜的是,虞嘯卿之流到死可能都不瞭解這種諷刺的存在。

而成就了一顆炮灰的心的張立憲們是明白的,所以,在南天門上,當煩啦把自己的僅剩的水餵給受傷的張立憲,何書光拉起迷龍,在東北佬的腦門狠狠的親了那令人心碎的一吻。

這真的沒什麼滑稽的。

沒皮沒臉的迷龍

在被罰的圈子裡亮膀子得瑟的迷龍

打遍收容站無敵手黑市老大的迷龍

做夢般做了一副棺材撿了個家的迷龍

耍潑耍賴的迷龍

我們在戲裡真是很喜歡看到迷龍吃癟的樣子,事實上這部戲不多的歡樂橋段幾乎都是東北佬給我們帶來的,雖說這些歡樂背後一直有一種不可逆轉的悲傷在裡面潛伏著。

迷龍對生命有多熱愛,他的死亡就有多傷人,迷龍給我們帶來的歡樂越多,我們對迷龍那樣的死去就越難以接受,這是戲裡最極端的帶著蘭小龍標籤式的人物————讓希望和歡樂以那樣一種不堪的方式結束,以後的一切可以向死求生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好像知道的是,多少年前,莎士比亞就是這樣處理戲劇人物的,他成了一代戲劇大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種手法其實也就是看清了一切人世間的世情百態來集中彙聚給我們看,而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幾千年來,無論古今中外,給我們的震撼是一樣的,因為,那也許寫的就是我們自己。


最喜歡電視劇結尾部分對東北佬的處理——乾淨帥氣到讓人迷醉的男子和美麗的孕婦,那是我們所有愛迷龍的人的一個好夢啊。

書裡最讓我寒氣滲骨的部分也是關於迷龍,就是迷龍之死的部分。

其實從怒江遊回西岸,我就有點涼氣從腳底升起的感覺————這份難堪,絕對不是虞嘯卿能夠化解的了的,死啦會為他的骨氣付出代價的。


當迷龍抱起那可以換回未來的好日子的沉甸甸的銀元,我想他根本就沒辦法拒絕這個,因為在迷龍的心裡,上南天門和得賞金,都是應當應分的事,他沒心思跟虞嘯卿玩什麼道理和意義,他只是想到————老子用命為我的妻子和孩子換來了好日子。

而這麼簡單的價值觀在虞嘯卿之流看了卻是另外一種含義:不過如此嘛,一幫為財拼命的亡命之徒而已。

唐基是聰明人,一袋銀元就可以把心情到了谷底,顏面到了掃地的虞嘯卿一把拽回師座的高度來。

而在某種含義上來說,師座的尊嚴也就是這一袋銀元給買回來的。其實真的,師座的顏面也不算怎麼值錢————這個道理,師座是萬萬不會去想的。

網友們大多為了南天門而譴責唐基,說一切悲劇都是唐基造成的,我不這樣看。

唐基代表了一大批參透世事的,老謀深算的深通權謀之術的官員們。

老實說唐基比那些官僚大員們要好得多了,因為至少他還有對虞家的忠誠在。

南天門不是唐基可以全域掌握的,他只是在推動而已,而事實上唐基的推動至少讓死啦們活到了下山,唐老頭只不過是在為他的虞侄搽乾淨那無知衝動的屁股而已。

唐基太明白,他的明白裡帶著些冷血的寒氣,他的深謀遠慮裡有著令人毛骨聳然的強大的黑暗的,中國官場常年存在的陰影————那是理由下的利益,那是打著旗號的掠奪,那是深的看不見底的黑幕,那是進去了就出不來、可以把人性人心都扭曲的地方。

在那個黑暗的地方,一切規則價值都是用另外一種表達方式在交流交換的。

其實唐基處理問題的方式,從某種角度來說,算是讓人能夠接受的了。就算是249這樣的高手,對此也只能寫一些影影綽綽的東西。只不過我們對那個地方的相當一部分人,早就失去了信任和尊敬,確實,這幾千年來,我們為信任和尊敬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了。

我記得在迷龍初會虞嘯卿時249有這樣的描寫:

兩個眼睛對視時,就像是槍尖對上了雄獅。

太準確的描寫了。迷龍就是一頭快睡醒的雄獅,那就是我們當時所有的民眾的縮影,而虞嘯卿也算支利槍,只是一直沒有找到自己應該怎樣使用的方法。

從軍事技能上來說,迷龍作為一個戰士是完美的,而虞嘯卿作為一個管理者卻是不足的,一個基層軍事管理者要上升到一個高層次的、有全域觀念的將領,勢必要捨棄許多妨礙前行的東西。這些東西迷龍全都有,而唐基全都沒有。

這種最明瞭和直觀的對比下的故事發展結局肯定就是————當然到最後迷龍一定會死去,而唐基教出來的虞嘯卿會步步高升上去,完成他夢想的偉大事業。

這是註定的結局,只是來的讓所有人都那麼難堪,除了唐基。


但是中國幾千年的發展就是用迷龍們的死亡換來的,很多東西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我們知道,而知道並不代表我們就能接受和理解。雖說,太多的死亡也會像迷龍這麼的無辜和無奈,也會是這樣的被打上了種種理由,或是連理由都懶得給一個。

直到如今,我們看到的,連理由都懶得給的死亡,難道現在我們的身邊沒有嗎?

所以我們愛迷龍,就像愛我們自己一樣的愛他。


所以我們會一直想念那個東北佬,帶著微笑,含著淚水,我們很多時候,就像想念自己的親人,想念自己的朋友一樣,我們會一直想著他,我們在人群中有時候會找得到那個唱著二人轉的、沒心又有心的、又傻又精明的、仗義又使壞的活蹦亂跳的、得瑟的要命的東北佬,其實也許,他一直就沒有走遠,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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