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團長我的團》怒放的生命─豆餅4

 

《我的團長我的團》怒放的生命─豆餅4

下一個是豆餅，那個牲口才吃的豆餅。

豆餅從出場開始就是要麻哥的小跟班，然後一直到他死去還是跟班——那個沒心沒肺的迷龍的跟班。

這個孩子一直是沒什麼主見和意識的，農村孩子，沒見過世面，文盲。打了五年仗，每次上戰場還是一副孬樣，但是他不是這麼想的，在要麻哥死後，豆餅覺得自己是個獨立的人了，死啦做了一件對豆餅特別重要的安排————他成為了機槍副射手。

這對豆餅是個巨大的認可和期許————至少他自己認為。

而死啦在要麻死後豆餅問對自己說了什麼，是這樣回答的：「說什麼？屁都沒放一個，尥蹶子走了，你沒老大了，你自在了。」

實際上這句話很多人沒有去認真想，而豆餅這不起眼的小角色也沒什麼讓人回味的餘地，但是249不會這樣簡單的處理角色的，在怒江邊死啦發飆打斷過江纜繩後，要求傷患婦孺先過江時，受了傷的豆餅是第一個站出來的：「我不過江，我是副射手。」

然後，第一個跟著死啦回頭衝上陣地的，就是那兩個我們認為本劇中最沒有戰鬥能力的人————獸醫和受了傷的豆餅。

然後，拖著爛傷回到收容站的豆餅，因了大家的百無聊及和心懷歉疚受到了最大的關注和善意，雖然他一直在昏迷而完全沒有領會，但是這些對豆餅的關注大多的是為了自己的感受而非豆餅的重要。

其實大家一直都沒有覺得豆餅有多重要，死啦對煩啦曾說過：「養活你一個花費的可以養活三十個豆餅了，你覺得榮幸嗎？」

煩啦這臭小孩卻對死啦使勁嚷嚷：「我跟你說回不去了，你來跟我說豆餅！」

是，所有的人都不覺得豆餅重要，包括那個讓豆餅背上所有重負的迷龍，但是，如果南天門上，沒有豆餅用生命換來那關鍵的馬克沁的救命的一陣槍擊，可能這幫敢死隊要傷亡過半吧。

沒有人珍惜過他默默無聞的存在，除了死啦，死啦總是在關鍵的節點上看似不經意的關注這不起眼的孩子，讓他擔任機槍副射手，把他從醫院領回來，過江偵查帶著他，（雖然可能偵查並不一定用的上機槍），上南天門也有他，事實證明這孩子雖然戰鬥經驗和技能都不行，但永遠會默默的、忠誠的、理所應當的去幹自己分內的事，就算是幹的沒那麼好。

一點點關注和重視都會讓他高興的不得了，在他簡單的概念裡，自己也是沒那麼重要的，但是每一個小小的機會讓他覺得自己有用，他就會像迷龍罵的一樣————累死也不知道放個屁的。

我們身邊還有這樣的小孩嗎？

一切都那麼不出色，但是如果給一點認可和關注，他就會拼盡全力，雖然拼盡全力後還是那麼不出色，但是，他可以驕傲的是————他值得了，因為他盡力了。

豆餅的死亡在全劇中是唯一的漸進式的，而且是唯一死在自己人的槍下的。當那救命的馬克沁轟轟響起，誰也不會想到這孩子會死，當然，那麼多次他都躲過來了，當然，誰也想不到，這孩子會這樣去死，我甚至疑惑，如果豆餅沒有掉下懸崖，如果迷龍和煩啦不管是誰拉住了他，他還會死嗎？

雖然我知道在下面的行動中帶著豆餅這個負擔會有多麼大的不便，而在全書裡，唯一沒有給大家帶來任何負擔的豆餅也這樣沒有負擔的去死了，他用最慘烈的方式完成了他副射手的職責，然後用最簡單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來去如煙，空氣中甚至都留不下他的氣息，他生不帶來輝煌，死不帶走牽掛，他像我們無數無聞的戰士一樣，塵歸塵土歸土，怒江邊甚至尋找不到他的屍體，很多年過去了，誰又會記得這個連講話都磕磕絆絆的小農村兵呢？

但是他就是當年那無數的拿槍如拿鋤頭的，笨拙的把自己的生命去送掉的我們的農民兄弟，他們不抱怨什麼，也不要求什麼，可能也沒有出幾個戰鬥英雄或是高級將領，甚至就是那些笨拙的擋在煩啦們面前、心甘情願的做排頭兵的傢伙，就是煩啦們當官時第一個煽呼上去死掉的一幫新兵。

但是，當他們渺如灰塵般的死在我們面前時，煩啦們，你們也會感到對不住吧，雖然我知道唐基和陳大員們是不會覺得對不住的，但是，為什麼這些對不住，到今天還不能時時在我們上面的那些虞嘯卿和唐基陳大員們心裡激起陣陣漣漪呢？

我們本就是豆餅，當我們都還曾經是豆餅的時候，誰沒有過豆餅曾有的心路歷程呢？

當山區的孩子來到大都市，當我們身邊的無數人從一無所有到現在可以生存，誰沒有一段時間就是豆餅？

當我們的整個社會都懂得珍惜豆餅、當所有的視線都看得到豆餅、當豆餅可以成長為一個強大的個體，我希望，他依舊記得自己曾就是那個微不足道的、如灰塵般不起眼的、但內心無比純淨的豆餅。